我...本不应该成为一名商人，或者说，我没想过成为一名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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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当时帝国那疯了一般的扩张速度，才让那些边缘地带变得如此荒芜。
连我都懂的饭要一口一口吃的道理，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妈妈总是这么对着狼吞虎咽的我叮嘱道。
大型产业全都是从帝国中央开始向外辐射的，哪里跟得上帝国的扩张步伐？可帝国依然在把人们像耗材一样押上运输船，美其名曰“探索新世界的美好，为人类的未来开辟道路”，实则就是把那些无法在产业中创造价值的人拉到遥远的星球开荒。
一个个殖民地在边缘星区被建立，带着好几船的生产设备和一些基础物资，远离温饱的现代生活，从零开始建立一个新的社会秩序。
多少殖民地连门槛都迈不过去，就在接踵而至的饥荒与内乱之中消亡了，而帝国甚至都懒得看你一眼。那些运气足够好，足够团结的殖民地，即使成功扎下了根，也会沦为奴隶一般的存在，为后方的大企业提供基础资源。
这时候帝国倒是想起我们来了，开始给我们设备和资金上的援助——但别以为这是帝国好心给我们的奖励。
就只是为了让我们干活干的快点而已。
到头来，我们还得自行解决温饱问题，一开始还指望帝国能良心发现，或是有某个心善的帝国人能在运输船里塞点吃的，塞点啤酒，给我们改善改善伙食。
但每次，每次，每次我们踏进那漆黑的船舱，都只有冰冷冷的生产设备，它们被封在一个个巨大的板条箱中，撬开板条箱，就能看见那灰黑色的金属光芒。
而我们的生活，也正如那些设备的色彩，一片灰暗，看不见什么美好和未来。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那个人来了。
奇微司的首任CEO。
他本来被是帝国派到边缘地区的技术人员，携带着一些更高级的设备，要为我们前方的生产基地提供更高级的生产方式，提高效率。
我们一开始没指望他能做些什么，以为他会和那些冰冷的机器一样，只是披了张人皮而已。
可当我们真得见到他，了解他，与他共事之后，我们才发现，这个人不一样。
他用他从帝国带来的知识和技术，为我们开垦田地，开凿运河，加固了我们的工具，让我们穿上了能够保护自己的装甲，为我们建起了新的高楼，让我们能够不再只吃那恶心的合成食品，而是吃到真正的食物。
当然，这一切不是免费的。
作为代价，我们中的一部分人，要作为他的私人武装，带着他自己设计生产出来的武器和装备前往其他的边缘地区，为那些在饥饿中挣扎的人们解决苦难，抵御蛰伏的侵袭。
并在最后把我们额外带去的产品卖给他们，换取一些他们当地的矿物和资源。
奇微司的经营模式，在此刻就已经形成了。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就算我们的脸上永远挂着鲜血和油污，不停的在墓地里立起新碑，但我们仍然有动力迈向明天，迈向一个团结又充满希望的，属于我们人类的未来。
然而这一切，在贵族阶级形成后就开始逐渐崩塌，更在内战爆发后彻底变成了泡影。
“我是克莱顿，是奇微司军工企业远征军的执行官。”
克莱顿站了起来，说完，伸出了一只手，和莫伦的手握在了一起。
“你们看起来似乎很惊讶，怎么，以前没和贵族做过生意吗？”
莫伦带着略有挖苦的语气说道。
克莱顿则是轻笑了一声，松开了与莫伦握在一起的手。
“不，事实上，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事情吧。当然，前提是你腰间挂着的那枚坠饰是真的。”
“它是不是真的，你心里也很清楚。”
这枚坠饰，终究也只是一枚坠饰，形状固定，可以仿造。
但是莫伦所佩戴的这枚，是毫无疑问的真家伙。
它散发着彩色的光芒，并且表面还镀着一层泰希利亚晶体，这是通过一系列极为复杂的工艺打造的，而这些工艺，只有灵锦贵族掌握。
但凡一个人有点常识，都能认得出来这坠饰是真还是假。
克莱顿面带微笑，继续说道：
“那我介绍一下我的随从人员。”
“坐在你左边的这位红发女性是你的常务秘书，叫做莉莎，而坐在你右边的这位留着淡紫色长发的女性叫做诗雨，是你的文书官，而其他人则是——”
莫伦分别指了指克莱顿身边的这两位端庄的女性和其他的那几个人，一一指明了他们的姓名与职务。
“我没说错吧？”
克莱顿的脸板住了。
他之所以愿意来和莫伦面对面交谈，是因为他认为莫伦不过只是个无名的灵锦贵族，和他面对面交谈，不会有任何风险。
克莱顿以前就做过很多次这种事情，而且事实也证明他的判断每次都是正确的。
其实这些军工企业和贵族做生意在圈子里早就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只是因为大家的口风都比较严，没留下什么马脚，所以在外面只是被当成了一件公开的秘密传播。
可这次，这习以为常的决定，在他看来，却是如此的草率。
“你...都能看到？”
克莱顿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至少别让自己内心的恐惧彻底表现出来。
莫伦看着克莱顿那无比动摇的神态，非常想笑，但又非常感慨。
一方面是在一位老谋深算，历经沧桑的商人脸上居然能看到这种表情。而另一方面，则是莫伦真切的感受到了，灵锦贵族在常人眼里，究竟是多么令人恐惧的存在。
想想看，一个人，只要站在你面前，就能把你的内心想法，甚至是你的记忆都窥探得一干二净，你做的那些埋汰事，你和你的爱人在床上云雨时的场面，他全都能看到。
这简直，太恐怖了。
就连莫伦自己都觉得恐怖。
嘛，但只要此时此刻，令人感到恐怖的是我自己，就无所谓了。
虽然莫伦其实并不会读心来着。
他之所以认识克莱顿旁边所做的这些人，只是因为他把晴星留给自己得情报翻看了好几遍，都记住了而已。
“不，你大可放心，灵锦直系贵族有自己原则，我们不会滥用自己的能力，我之所以认识你们，是因为我事先调查过你们。”
是晴星事先调查过你们。
莫伦依然面带微笑。
克莱顿看着莫伦富有光泽的双眼，希望能从他的双眼中找到能证明莫伦刚刚所说为真的佐证，但前者却无法从他的神态中读取任何信息。
莫伦双眼带光，但是却没有任何色彩，他的面庞也像块冰冷的石头，毫无温度，明明在微笑，却看不到任何友好，明明面部肌肉都在放松，却又让人感觉随时都要爆发。
在克莱顿眼里，莫伦就是一个十分让人感到畏惧的贵族。
没等克莱顿再说些什么，莫伦就开始为克莱顿介绍起了自己的随从，包括大狼，天河，还有几个大狼的手下。
克莱顿认真的听完，礼貌性的示以微笑。
介绍完毕后，莫伦接着说道：
“坐下吧，请不要太紧张，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生意往来。”
说完，莫伦率先坐下，克莱顿随后也坐了下来。
“我对贵司的一款战甲非常感兴趣，而且我听说你们为了这次行动正好带了不少，我想要把你们所带来的这款战甲全部买下来。”
“全部买下来？”
“没错。”
克莱顿没说话，而是沉思了一会儿。
莫伦很清楚，“擎壁”战甲现在对于奇微司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越早处理掉越好，这么好的机会，克莱顿不可能不把握住。
“你出多少钱？”
“这么干脆？连个合同都不需要吗？”
“我们和贵族做生意从来不留任何纸面上的痕迹。而你们作为贵族，也要保证你们应有的信用。”
“70亿。”
“...太少了。这批战甲就算拉到正规市场上也要卖到150亿，你出70亿我最多只能卖给你一半。”
“我愿意出70亿，你就应该感谢我了。”
说完，莫伦给天河递了一个眼神，天河从背后掏出了一大摞文件，放到了桌面上。
“我手下的技术人员已经对擎壁战甲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测评，这战甲恐怕不止易爆一个问题。”
克莱顿没说话，也没拿起文件，而是坐在他旁边的诗雨把文件拿了起来。
诗雨的面庞非常端庄，是标准的瓜子脸，银框眼镜后是一双有神的眼睛，不算大，但是透露着极其锐利的目光。她的红唇十分鲜艳，犹如一朵玫瑰，远看时非常艳丽，可一旦你深入了解，说不定就会发现，从这红唇里流露出的言语布满了棘刺。
她的身材纤细到让人有心担心，坐在沙发上快和莫伦一样高，体态看上去不是很健康。
她披着一套长长的白大褂，不像是个文书官，更像个技术人员。
她推了推眼镜，似乎是仔细地阅读着天河所写的报告，一页一页的翻着，其他人都没说话，场面一度陷入沉寂。
她...是在认真的看天河写的东西？
这东西是人能看懂的？
莫伦本来就是打算把天河写的那份报告丢过去，吓唬吓唬克莱顿，这要真是被他们看懂了，那反而对我——
“很漂亮的报告。”
诗雨翻看了前几页，就合上了报告，放在了双腿上。
漂亮？她说这东西漂亮？！
“你对于擎壁战甲的定性分析非常准确，这部分我无法反驳，但对于其具体的性能参数对系统整体稳定性的影响，漏洞百出，没一个数据算的是准的。”
“呵。”
听到诗雨的话，还没等莫伦说话，天河先不屑的嘲笑了一声。
“是你的计算结果有问题。我的计算不可能出错。”
天河指着放在诗雨腿上的那摞报告，如此说道。
“执行官大人，看来我们的顾客并不怎么专业，我们还是——”
“开什么玩笑！你甚至都没把它看完！”
“我不需要看完就能预测到后面会是什么样的，很符合你的气质，自大且潦草。“
我同意。
“你—！”
天河的火一下子就被点起来了，他想站起来和诗雨好好掰扯掰扯，但是被莫伦及时按住了。
“你对于前半部分没有予以否认，我欣赏这一点。但是不能仅凭你的一句话就否定我们的调查结果，你完全可以为了维护你们的利益而把事实说成假的。”
其实仅凭莫伦收集到的情报，擎壁战甲确实没有别的问题了，他刚才的那句话是夸大其词，只是为了占据主动权。
所以他很清楚，诗雨在这一点上没有撒谎。
不过她居然把天河写的说明书看懂了，真是神奇。
“克莱顿，就凭这本说明书里的内容，就足够让你们的战甲掉很多价了。”
“120亿。”
克莱顿提出了新的报价。
“70亿。”
但莫伦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莫伦先生，你既然做过了调查，就应该明白擎壁战甲瑕不掩瑜的事实，这不是那些严重溢价的水货，你一刀砍掉一半，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卖给你。”
“你说很对，在我的眼里，擎壁战甲确实是一款不可多得的先进装备，这批战甲的实际价值，恐怕要远远高于70亿，甚至高于你一开始所报的150亿。但我还是只出70亿。”
“...呵。”
听到莫伦这自相矛盾的话，克莱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翘起二郎腿，抱起了胳膊，来了兴致。
“你还有别的筹码。”
克莱顿说道。
“算不上筹码，我只是，想要给你提供一个更好的选择。
